北境的风裹挟着血腥与愤怒终究是吹进了看似平静的京城。
关于四皇子南宫景宸在北境的种种荒唐行径以及那二十名斥候因他胡乱指挥而惨死“断魂峡”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朝堂上下、市井之间迅速传播开来。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当边关急报和御史弹劾的奏章同时呈送到皇帝南宫宏的御案上时这位日渐衰老的帝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看到了南宫景宸是如何带着妃妾招摇过市如何在军营中作威作福、胡乱指挥更看到了那二十名精锐斥候枉死的详细经过。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直冲头顶让他几乎要当场发作!这个儿子不仅无能更是愚蠢!将他派往北境本意是历练和监军他却将那里当成了游乐场和满足私欲的猎苑甚至酿成如此大祸!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奏章末尾看到云景逸“强行接管指挥权”、“软禁皇子”的描述时那升腾的怒火中又掺杂进了一丝冰冷的忌惮和深深的疲惫。
“以下犯上……云景逸你好大的胆子!”他心中怒吼但这句话却卡在喉咙里未能宣之于口。
因为他同时想到了东宫想到了那个被他禁足、亲手杀死侧妃和未出世皇孙的太子南宫景睿。
云家的女儿刚死在太子手中若此刻他再严惩在北境“忠心”为国、只是手段激烈的云景逸云家会如何想?丞相云崇文会如何想?那个在翰林院日渐得力的云景然又会如何想? ‘云家……不能再寒了云家的心了。
’皇帝揉着刺痛的太阳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
太子不堪三皇子被囚四皇子又如此不成器朝中能倚重的将领本就不多云景逸更是军中的定海神针。
此刻边境不稳若因惩罚云景逸而导致军心彻底涣散甚至逼反了云家那后果不堪设想。
‘罢了……景宸确有错处云景逸虽行事过激却也情有可原……此事还需权衡。
’ 这种投鼠忌器的感觉让他憋闷无比一时竟难以做出决断。
他只能将奏章留中不发面色阴沉地宣布退朝留下一众心思各异的朝臣窃窃私语。
后宫之中德妃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她第一时间收到了儿子在北境闯祸的消息又听闻皇帝在朝堂上并未立刻下旨惩处云景逸心中更是恐慌。
她知道这是皇帝在犹豫而犹豫往往意味着不利。
她立刻行动起来精心妆扮后前往御书房外跪求觐见。
她泪眼婆娑言辞恳切将儿子的行为轻描淡写地归结为“年轻气盛”、“求功心切”将“断魂峡”的惨剧说成是“戎族狡诈”、“意外不幸”并极力渲染云景逸“藐视皇权”、“胁迫皇子”的“滔天罪行”请求皇帝严惩云景逸为皇子正名。
“陛下宸儿纵有千般不是他也是您的儿子是尊贵的皇子啊!那云景逸不过一介臣子竟敢如此对待天潢贵胄此风绝不可长!若不加严惩日后皇室威严何在?陛下天威何在啊!”德妃哭得梨花带雨句句看似在理实则都在试图挑动皇帝对权臣的忌惮神经。
然而皇帝只是疲惫地挥挥手让她退下并未给出任何明确的答复。
德妃心中愈发冰凉知道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棘手。
而就在皇帝犹豫、德妃奔走的同时另一股更隐蔽、更强大的力量开始悄然发力。
九王府暗夜阁总部。
林清羽(南宫煜)看着手中关于北境局势的详细密报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他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风冥。
”他沉声下令“将我们掌握的关于四皇子在北境的所有行径——包括他携带女眷、奢靡无度、纸上谈兵、胡乱指挥致二十名斥候惨死以及他夜夜笙歌、虐待妃嫔的细节还有他与云将军冲突的全过程……巧妙地散播出去。
目标是所有御史的案头以及京城各大茶楼酒肆的说书人。
” “是阁主!”风冥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阴影中。
暗夜阁的力量开始高效运转。
不过两三日功夫原本还有些模糊的流言瞬间变得有鼻子有眼细节丰富证据“确凿”。
朝堂之上原本还有些观望的御史们仿佛一夜之间拿到了确切的“证据”弹劾四皇子南宫景宸的奏章如同雪片般飞向皇帝的御案言辞激烈证据详实直指其“德不配位”、“祸乱军营”、“残害将士”要求皇帝严惩以安军心、以正朝纲! 而在市井之间茶楼酒肆里的说书人更是将四皇子在北境的荒唐行径编成了活色生香的故事讲得唾沫横飞。
百姓们听得义愤填膺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四皇子充满了鄙夷而对那位敢于“为民请命”、“对抗昏聩皇子”的云景逸将军则充满了同情与敬佩。
“呸!什么玩意儿!也配当皇子?” “就是!看看人家云将军那才是真英雄!” “皇上要是包庇这种儿子那可真叫寒了天下将士的心啊!” 舆论在一夜之间彻底哗然并且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压力直指宫廷。
皇帝南宫宏坐在御书房内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弹劾奏章听着心腹太监汇报的民间舆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束缚住了进退维谷。
惩处云景逸?军心民意不容云家可能离心。
包庇南宫景宸?朝臣清议不许皇室颜面扫地。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除了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还有一股隐藏在暗处的力量正在巧妙地利用舆论逼迫着他做出选择。
而这股力量让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心悸。
‘是谁……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云家?还是……’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深居简出、坐在轮椅上的九弟的身影随即又猛地摇头似乎想将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
‘不可能他一个残废……’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悄然生根发芽。
北境冲突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不仅激起了朝堂与民间的千层浪更将隐藏在深处的各方势力都搅动了起来。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诡异的平静下加速酝酿。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另一条隐秘战线上的致命一击也即将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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